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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我的半生記 : 日本植物學之父牧野富太郎眼中花開葉落的奧祕、日常草木的樂趣

Product code: 9786267283196

  • $350
  • $315

  • 累計紅利9點


.本書精選牧「日本植物學之父」野富太郎極具代表性的植物隨筆
.收錄25篇談論植物身世、也談論己身經歷的文章
.親身示範了如何觀察,看出周遭植物的獨特況味




商品介紹


跟著植物宅,連門縫間的小草都能讓你開心!

臺灣桂竹、愛玉的命名人──「日本植物學之父」牧野富太郎

帶領你以慧眼探索身邊植物的趣味、奇觀和身世之謎

體會「朝夕有植物為友就無暇寂寞!」



「日本植物學之父」牧野富太郎創下採集數十萬份植物標本、為超過1500種植物命名的驚人紀錄。但熱愛植物的他帶給人們的餽贈,並不只有嚴肅的植物知識,更重要的是他親身示範了若是懷抱熱情,可以從日常的植物中發現多少趣味:

  【生活中的新奇發現】
  ● 新春過節的裝飾品,內含松竹梅與蕨類,竟然具體而微地囊括了植物界所有分類
  ● 庭院裡的山茶花凋謝,總會花心朝天掉落地面,或許與花朵的重量有關
  ● 魚腥草不只可以藥用,還可以用來洗頭

  【不為人知的植物特性】
  ● 人工培育的染井吉野櫻壯觀盛放,是以短壽為代價
  ● 日本落葉松無論長得再茂盛,它的存在都證明了這片山地曾經地表光禿一片
  ● 植物繁衍方法無奇不有,酢漿草會把種子彈射出去、銀杏有會游泳的精蟲

  【文化與自然的巧妙互動】
  ● 菊花與蘭花,在日本和滿洲國是皇室的象徵;在植物界中,也是堪稱花中之王的存在,繁育機制極度精密巧妙
  ● 牆邊不起眼的小草馬齒莧竟然擁有源自陰陽五行的名號
  ● 從書付花到櫻桃,都曾經歷過因學者誤解而名字張冠李戴的情事
  ● 最受文人喜愛的花朵,菊花榜上有名,在日本古典詩歌中以超過25種名字現身

世上的植物何其多,套句牧野富太郎的話,「若沒有了植物,這世界會有多麼寂寞。」對於植物視而不見的人,以及能從中發現驚喜樂趣的人,就牧野的觀點而言,差別只在於是否願意仔細將眼光投注其上。

他能整理、發現了大量植物知識,最原始的動力,也不過僅僅是對植物的熱情和好奇。小學中輟之後,他雖一生未再接受正規教育,但靠著自學和大量蒐集植物標本積累知識,即使沒有學歷,仍以豐富知識打破學術象牙塔的藩籬,在東京大學的前身長期研究講學、發表許多論文,獲得世界級的學者地位。〈和植物殉情的男人〉、〈請感謝植物〉等文章,都在在顯示出他對植物毫無保留的喜愛。
 
在研究植物的途中,牧野以觀察筆記為底,寫出許多分析各種植物的隨筆。他既記錄植物的性狀、觀察生活中植物的用途與意義,也善用自己對植物分類學的了解,論證了許多自古以來的誤解,收集了植物在許多古籍、詩歌和方言的身影再加以梳理,展露出牧野對植物旁徵博引的深厚學養。

本書精選牧野富太郎極具代表性的植物隨筆,搭配可窺見其個性與生平的自傳性文章。牧野在25篇談論植物身世、也談論己身經歷的文章中,親身示範了如何用靈動的發掘之眼,看出周遭植物的獨特況味。

  ◇ 2023年四月NHK半年期晨間劇《爛漫》即以牧野富太郎的生平為題材藍本
  ◇ 自然生態作家劉克襄專文導讀
  ◇ 國立臺灣大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退休教授 謝長富審定
 
|作者簡介|
 
牧野富太郎
 
近代植物分類學權威,有「日本植物學之父」美名。1862年生於高知縣,從小就對植物抱持濃厚興趣。小學中輟後一生未再接受學校教育,靠自學和大量採集標本建立起自己的植物知識庫,22歲獲准在帝國大學理科大學(現東京大學理科部)的植物學系進行研究。他在26歲時自費出版的《日本植物誌圖篇》,為日本第一本植物圖鑑。他於28歲發表關於貉藻的論文,讓他獲得舉世注意。此後他持續在各地採集植物研究,即使仍無學歷,憑藉廣博的知識,在帝國大學理科大學擔任助手和講師長達47年。65歲時獲頒東京帝國大學理學博士。1957年,享耆壽95歲歿。
 
牧野在植物學上成就驚人,共收集超過五十萬份標本與觀察紀錄,並為超過1500種植物命名。著書包括《日本植物誌圖篇》、《牧野日本植物圖鑑》等。高知縣高知市的市郊設有縣立牧野植物園與牧野富太郎紀念館以紀念其功績。
 
|譯者簡介|
 
張東君
 
臺大動物系、動物所畢,日本京都大學理學研究科(動物學)博士班結業。科普作家、推理評論家,第四十屆金鼎獎與第五屆吳大猷科學普及著作獎少年組特別獎翻譯類得主。著譯作以動物和科學主題為主,著作有《動物勉強學堂》、《爸爸是海洋魚類生態學家》、《屎來糞多學院》、《青蛙巫婆歷險記:石頭變變變》等;譯作有《非實用野鳥圖鑑》、《哪個是哪個?動物比較圖鑑》以及《屁屁偵探》系列,部分作品有韓文版和簡體中文版。目前著譯作超過二百六十本,目標為目標是「著作等歲數,譯作等公車」。
 
曾任公共電視節目【奇妙的動物】主持人、大石文化總編輯等,現任財團法人臺北動物保育教育基金會研究員、臺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

|目錄|

【導讀】牧野帶給台灣的禮物/劉克襄

和植物殉情的男人
年輕時的回憶
在日本發現了世界罕見的貉藻
請感謝植物
花為什麼芬芳
松竹梅
登富士山與植物
唐山茶、茶梅、日本山茶
仰天山茶
書付花一家言
夏天的植物
吃香蕉是吃香蕉皮
櫻花
關於蓮
浮萍
日本禿馬勃
論芒
紫花地丁解說
銀杏的精蟲
五葉木通
野外的雜草
縱切火山‧漫談
構築科學的鄉土
花與我的半生記

|序|

導讀
 
牧野帶給臺灣的禮物
劉克襄
 
十九世紀末,牧野富太郎曾走訪過臺灣。
 
他是首位使用林奈二名法,分類日本植物的學者,因而被尊為日本植物學分類之父。關於他初次離開日本列島,第一站遠行便前來臺灣的採集和研究,我甚感興趣,還特別悉心研讀。
 
那是1896年10月底,34歲的他和另外兩位植物採集的夥伴,一起搭船前來。此時的身份是東京帝大理科大學囑託,從臨時僱用成為助教身份。之前,已奉派前往京都府、愛知縣、滋賀縣、靜岡縣等地。
 
雖說職位不高,但因發現了極為罕見的食蟲植物,囊泡貉藻(1890),在日本《植物學雜誌》發表,當時此一植物只在歐洲、印度、澳洲等少數地方留有紀錄。他的描述和開花插圖,因而受到歐洲植物學界的注意。
 
此回個人來台行程,不過短短一個月初,採集敘述有限。只約略提到在基隆、淡水、新竹和台北盆地等地的見聞,帶回近上千品種的標本。後來,臺灣自然志的文史工作者爬梳其調查,泰半著墨在其日後跟臺灣相關的植物鑑定。
 
此次臺灣之旅後,牧野繼續潛心於植物研究,足跡遍及日本列島各地。臺灣因是日本新領國土,變成他年輕時唯一渡洋遠行之地。下回再出遠門,係前往中國東北考察櫻花(1941)。時隔四十多年,已是近八旬老翁。
 
回顧早期臺灣諸多植物的名字,不少種出現過他的英文姓氏Makino,或在學名,或在命名。有這些稱呼,自然跟牧野的採集和研究有關。不說別的,光是桂竹學名裡的Phyllostachys makinoi 便足以把臺灣和日本有趣連結,闡述一個歷史和物產等生活知識皆豐富的內涵。
 
有一回應高知縣邀請,參訪牧野植物園,我特別從臺灣的角度,興奮地跟館方暢談,牧野在臺灣踏查的一些事蹟。雖說那是他生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採集,但從當年唯一的長距離異地行旅,或可跟臺灣積極對話,發展出更有深度的自然教育。甚而從這個角度,重新看到不一樣的人文歷史或自然探查。
 
那天館方非常悉心,特別安排我觀看牧野一生的事蹟。還有當代數位科技,如何以最新穎的技術,將其繪過的石蒜花,轉化成生動的立體樣態。藉此了解牧野的採集和繪圖功夫。參觀者透過視覺感官,往往會獲得愈加活潑的植物知識,進而了解牧野一生的奉獻。
 
後來我又走訪了佐川町。牧野出生於這處郊野近鄰即森林的小鎮,父母早逝,從小由祖母帶大。家裡是雜貨商兼釀酒廠業者,跟植物毫無關連。但喜愛植物,是渾然天成的本能。我想像著,他從小如何被周遭看似尋常的花草所吸引。12歲通學時,經常利用空閒,走逛小鎮附近的淺山。
 
牧野想必早熟且聰慧,未及志學之年即感知,小學教育內容不足,才讀兩年便退學了。日後只有下等小學畢業的學歷,但此後自學各種學科,奮發圖強。尤其是植物方面,最終受到專家的指導,奠定分類學的基礎,並榮獲理學博士。
 
牧野來台田野調查,相信一如在日本,外出採集植物時,為了要處理獲得的樣品,一定會帶足各種工具。吸水紙自不待說,壓板和擠壓標本用的鐵製螺旋器,以及採集植物的大型胴籃、挖根器等恐怕也不能少。因為器物太多,他和夥伴登陸基隆後,行動始終無法自如。牧野的採集狀態,恰好是我們認識日治初期,動植物研究者在台各地旅行的指標。
 
31歲時,他受大學招聘,從民間到大學教課之後,每月所獲得的薪水非常的微薄。可家裡有13位孩子,生活拮据下,教育費等都是靠借貸。因為常借錢拖欠,到後來,連查封官不時到家探訪,他仍舊毫不在意。只要能夠拖延,便盡量找藉口。
 
即使常一貧如洗,他依舊不改職志。在困境中,還是果敢地持續研究植物。多數時候繼續待在書桌,努力撰寫植物相關的文章,又或繪圖。他的喜愛植物,並非為了求得學位,只是單純地喜歡草木,專心一意地研究,想要知道在這門學問的前方究竟有著什麼。這樣充滿執著,不畏生活險阻的勇氣,放諸現今愈發難能可貴。
 
牧野著作等身,本書在選擇文章時,勢必考量過生態教育的啟蒙。因而特別從其少年和年輕時的踏查取材,介紹他在孩提時如何自學,兼而於年輕時怎樣進行採集。這方面的探索,我讀來特別有感。從這些養成過程,對照其在臺灣採集,我常懷有更為豐富的想像。
 
從全集裡,本書挑出合宜的科學散文,大抵也以尋常跟臺灣連結,讀者較為熟悉的植物有關。牧野的描述不僅是自然科學知識的授與,還有更多是擷取文學的元素,進行各種生態機制的釋疑和分析。理性和感性並進,艱澀和簡單共存於行文中。
 
一個瘋狂熱愛植物的人,不一定有能力將其嫻熟的知識,合宜地轉化成生動的語言。尤其是半世紀之前,科普知識還不全面的階段。牧野聰慧地跨越了科學語言生硬的障礙,懂得使用柔軟淺顯的描述,將枯燥的植物知識娓娓道來。彷彿把一朵花卉的優雅和氣味,溫馨地捧送到每位讀者面前。
 
從其婉約的筆調,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體悟到許多生冷的知識。他一生的璀璨光華,都在這些文章裡熱情盡現。隨便挑選翻讀一文,想必都會驚嘆,這些半世紀前就已定稿的文章。
 
更值得稱許的是,這些文章集中於七十歲以後到鮐背之年的創作。一般書籍導讀一位創作者的書寫意念,往往偏好中壯年或年輕的作品。此時文章的知識盡現澎湃豪情,常見滔滔宏觀之論述。然而牧野早年忘情於植物標本的分類研究、鑑定和插圖,若有出版則多為圖鑑指南和實用的研究著述,幾少散文的書寫。本書選定這些晚年所著的文章,或隱隱約約認同,植物研究者更需要長時的鑽研,以其一生喜愛植物的情感和見識,採用人人易懂的語言,跟我們溫柔敦厚地對話。
 
牧野一直認為自己是植物的戀人,才會誕生在這個世上。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根本就是草木的精靈。從這些優美敘述的自然科學散文,我也愈加明白。從而對他在臺灣的旅行有一更深層的了解,熟悉其種種調查背景之訓練。
 
雖說他在臺灣的植物貢獻可能不若川上瀧彌、佐佐木舜一等,甚而沒有當年同行夥伴,在臺灣旅行的深遠和見聞,但放在東亞植物的研究,又或者從其個人的治學背景,我似乎更能清楚他的行腳信念。
 
我們試著以欣賞植物花草的快樂,拉近牧野跟我們的關係,何妨也能從其散文的閒情逸致裡,得知更多生活的寫意。牧野教我們的不只是植物,而是生命的情境和高度。



|詳細資料|

ISBN:9786267283196
叢書系列:Common
規格:平裝 / 224頁 / 14.8 x 21 x 1.6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出版地:台灣



|內容連載|

和植物殉情的男人
 
我覺得我是身為植物的戀人而誕生在這個世上的,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根本就是草木的精靈。哈哈哈哈。比起三餐或是女性,我更喜歡植物,但是假如要問我為什麼會喜歡植物,我卻答不上來。總而言之,我天生就喜歡植物。最不可思議的是,我的親戚之中沒有任何人特別喜愛草木,包括家裡開釀酒廠的我父母、祖父祖母,就連其他親戚也一樣。不知為何,我從幼年時期起就很喜歡草木。當我就讀於居住地土佐佐川町的私塾、不久之後上的學校「名教館」,以及之後町內小學,我都經常在上下學途中到小鎮附近的山區等地方去親近植物。換句話說,就是純粹對植物感到興趣而已。我在明治七年(一八七四年)時進入小學就讀,但我討厭那所小學,所以半途就退學了。在那之後我就沒有進入所謂的學校受教育,而是花費多年獨自修習各種學問,在那個期間一貫學習,或說一直耽玩的就是植物學這門學問。
 
但是我並沒有想要以此出人頭地、揚名立萬的野心,直到今天我的想法仍舊不變。我只是單純喜歡草木,就好像是天性那樣專心一意地前進,想要知道在這門學問的前方究竟有著什麼,把握自己的方向不放棄而已。不過由於我並沒有老師在,所以我純粹只是每天從早到晚在自然場域中學習而已。再加上我總是到山野去實地採集和觀察植物,那些經驗就累積堆疊成為我現在所擁有的知識。
 
我之所以持續待在植物分類的領域,沈浸於植物種類的研究裡而不離開,就是來自這樣的經歷。我今年七十二歲了,雖然歲月不饒人,但是由於我熱愛植物,每年都很常到各處旅行累積實地的研究,反而讓我毫不覺得厭煩。換句話說,這是我的樂趣。我在將近六十年間之中專心一意前進,結果在這段漫長期間增進許多關於植物各種各樣「作用」的知識,但是絕對絕對不曾想過自己已經成功了,反而總是以還在寄讀學習的「書生」心情覺得自己的知識還遠遠不足,深切感受到自己在植物學上的不成熟與不充分。也因此,我最討厭那種身為學者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人,我的這種心情,只要有接觸過我的人,應該都感覺得到吧。只不過擁有一點點知識,但那知識量跟宇宙的奧祕比起來,根本小得不成問題,完全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只要抱著到死為止都戰戰兢兢、想要盡量多學一點知識的心態,這樣就行了。

我應該會像前述那樣過完一生吧。換句話說這就是跟植物殉情呢。我就是喜愛植物到這種程度,所以我在明治二十六年(一八九三年)時受大學招聘,從民間到大學教課之後,即使總是一貧如洗也還是果敢地持續研究植物。在那個時期,薪水非常少,只好去借貸來支付生活費和許多小孩的教育費(生了十三個)等,查封官也經常到家裡來,我則毫不在意,只要能夠拖就隨意拖延,在旁邊的書桌上寫植物的文章。發生過這般事情的過去時光,今天都成了可說的故事,但即使是現在,我的薪水也完全不足以負擔生活費,撐著老邁身軀不斷地賺錢來填補這些坑,還好並不像從前那麼淒慘,已經勉強能夠從那樣的日子脫身。雖然我在財務上並不如意,但處於這樣的境地,卻也不會怨天尤人。這可說是天命,我看得很開,認為這就是我誕生的因果啊。
 
每一年每一年,我都是以左手和貧窮戰鬥,以右手和學問奮鬥。在這種時候,不論多麼貧窮,我都不曾片刻離開植物學,也不會為了困頓生氣,只是持續研究植物學,這全都是因為我就是那麼喜歡植物。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對著植物,就能夠忘記一切。應該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夠維持健康、鼓起勇氣、度過那段長長的難關直到現在吧。除此之外,我的個性也屬於大而化之、比較悠哉的,對於任何事情通常都很淡然,不會變得神經衰弱。我從小到現在都不菸不酒,所以也不會藉由菸酒來轉換心情。某家報紙寫說我喜歡喝酒,那完全是個錯誤。
 
我在前面也提過,雖然我已經年屆古稀,但現在仍舊像古代的伏波將軍馬援那樣極為健康,跟年輕時沒什麼兩樣。我常常說我總有一天會成為「眼睛很好、牙齒很好、腳力腰力也都很好,還很能工作的老人家」。但是再怎麼說,應該都不會活到一百歲吧。前有植物學的大前輩伊藤圭介老師以九十九歲高齡逝世的例子,運氣好的話,我可能可以撐到像老師那樣的年紀。但就一邊期待一邊學習吧。現在的我還留有兩件大事未完成,從今以後要排除萬難往目標前進,讓大家看看我土佐男子的氣魄。雖然是陳腔濫調,我認為「精神一到何事不成」這句話不論在何時都是生命的金句。哎,讓各位看我不著邊際的漫談真是抱歉。現在就讓我吟句詩來作結。
 
「朝夕能與草木為友便無暇寂寞」
 
(一九三六年)

關於蓮
 
各位請看看各地水池中的「蓮」。其清淨且特異的大型傘狀葉片,以及其紅色或是白色的明顯的花朵都非常可觀,只要看過一次的人都絕對不會忘記。此外,蓮藕也是各位不時會吃到的東西吧,它有洞的奇異形狀,也應該常留在各位的記憶之中才對。
 
蓮藕在日文中通常稱為蓮根,可供作食用,世人經常會認為它就是根,但那絕對不是蓮的根部。究竟是什麼呢?其實原本是蓮莖的前端變得肥大的一部分。蓮莖就是蓮的主幹與枝條,就和小黃瓜或茄子等的莖幹和枝條是相同的。小黃瓜和茄子等植物的枝幹是在空氣中朝上豎立,蓮的枝幹則是在水底泥中橫向匍匐。像這樣位於泥中或是地下的枝幹,在植物學上稱為根莖或是地下莖。因此通常人稱蓮藕(蓮根)的部分,在植物學上就得說是地下莖,或是根莖。此外蓮根要是文雅一點說的話,就稱為蓮藕,或單單只說藕。
 
正如各位所知,蓮藕供食用的部分非常肥厚,但要是認為蓮的地下莖從主幹到末稍全都如此肥大,卻也絕非如此,大部分都是細長狀,在泥中延伸,各處有節,從節分枝,再由該處長出葉子或是花。細長又粗很像繩子的部分稱為延根(爬根的意思),漢字寫成蔤。蓮藕的這個細長部位實在太細瘦而不足以食用,但若是吃其柔嫩部分的話卻極美味。此部位從春天到夏天會逐漸生長變長,在節與節之間最長可達兩尺。如前述,延根既會長葉、也會開出花,再加上節是一根根彼此互相分開,多的時候會分出三、四十根枝條(從這些枝條又會再長出枝子),伸長到數公尺,最長的還可以延伸到長達三十六公尺左右。到了秋天,地下莖前端及枝的前端的兩節間附近開始總算變得肥大(這個部分會在泥中稍微往下),此時會貯藏大量養分以備隔年萌發。從晚秋到冬天之間,後面的瘦長部分終於枯死,只有肥大的部分,也就是通常人稱蓮藕的可食部分會留在泥中過冬。到了隔年,這個部分前端的芽會靠著前一年貯藏的養分而漸漸開始生長延伸,像前年那樣,又長出細長的延根。直到秋天,又像前一年那樣,前端會長出即為蓮藕的肥厚部分。
 
……

採蓮藕是以白花的蓮為佳,觀賞用則大多是種植紅花。在蓮藕已經長好或是差不多可以挖掘的時候把水排掉,到泥巴會裂開的程度,蓮藕就會變硬。此外,要栽種蓮的話,就不要挖出前一年的蓮藕,留置原地到立春後第八十八天的前後十日,也就是以「八十八夜」節氣為中點大概二十天左右的期間,再把這個特地不挖出以留種的蓮藕挖起來栽種就好。種植時蓮藕要橫著插入泥中,再稍稍往後方拉,即使後端稍微從泥裡面探出來也沒關係,但前端,也就是芽的部分則得要好好埋在泥中才行。用來當種的蓮藕,在一坪的面積中栽種大約三、四根。
 
中國蓮,蓮藕的節間短而肥大。一般在東京的市場中販賣的中國蓮(或稱チャンバス),是在東京近郊栽種再運進市內的。一旦烹煮,這種蓮藕的質地就會變軟,所以不太受人歡迎。花有紅、白跟淺紅的三種。這種蓮是在明治九年(一八七六年)由中國引進,詳細的報導刊載於明治十二年三月博物局發行的《博物雜誌》第三號上。
 
……
 
即使有雨或其他水滴掉落,也一點都不會讓蓮葉表面變濕,水會像是水銀一般發出光芒,從葉面滾落。蓮葉表面毫不濡濕,而且水滴會像珠玉那樣發光的原因,是因為葉片表面有許多細微的刺狀突起(表皮的細胞的一方向上突出),即使水滴掉落在葉表,也會由於這些小突起之間有空氣,水就無法黏附在葉體上。此外,水滴之所以會發光,是因為水滴在接觸到前述的空氣之後,表面會像鏡面一樣強烈反射光線。地瓜葉也跟蓮葉一樣,表面有細微的突起,掉落在葉表的水滴也同樣看起來很像珠玉。有詩歌讚嘆這種水作的清淨珍珠,如下:
 
「出濁水而比水淨 蓮上的露珠(濁りある水より出でて水より浄き蓮の露のしら玉)」
 
蓮葉有一種香氣,富有雅興的人有時候會把飯染上這種香氣來享受。夜間在有蓮生長的池邊逍遙的話,就立刻能夠聞到這種香氣,讓人感覺爽快。

古人讚賞蓮為花之君子者也,或謂世間花卉無逾蓮者。所謂的菡萏(蓓蕾的時候也稱為菡)有長梗,和葉子都是一個個從根莖(地下莖)的節長出來。它所在的位置並不是葉腋,反而是從其背部鱗片的腋部長出來。換句話說,節上會長出一片葉子跟一朵花,花朵抽高伸出水面,而且多半比葉子還要高。花梗的形狀及大小和葉柄相同,在其表面上有小刺。要是沒有葉片,只是在其上面只有長花的花梗,在植物學上稱為葶。
 
……
 
世人常以為巨大的蓮蓬是一個果實,而埋於表面凹處的果實是一顆顆種子,但其實並非如此。這一顆顆果實,也就是蓮實,雖然乍看之下很像種子,卻絕對不是種子,而是果實。蓮實起初是綠色的,成熟之後果皮會變得非常硬,外殼質地就像皮革,顏色也變黑,這個時候稱為石蓮子。果皮呈綠色的時期,內部的種子還沒成熟,質地柔軟可以生吃。在果實之中只有一個種子,種皮非常薄,薄皮內的白肉味道甘甜,這就是所謂的蓮肉。蓮肉在植物學上屬於子葉,由兩片組成,多肉並呈半球形,兩片的邊緣相接而形成球狀,內部中空,裡面有著稱為薏(蓮子心)的綠色幼芽。這個幼芽的味道很苦,所以又稱為苦薏。苦薏在植物學上屬於幼芽,由兩片幼葉組成,葉片由葉柄往內彎曲。在種植蓮實的時候要以砥石或是銼刀磨破果實頭部,或是先行焙炒過,這樣就會讓水容易滲入、盡早發芽。只要幼芽在泥中從果實裡面探出頭來,在果實中早已長好了的二、三片葉子,也就是薏的葉子,會長大成為可愛的圓形葉面(蓮葉從一開始就是圓形,絕對不會像芡的初生葉那樣在一邊有裂縫)浮在水面上(蓮沒有像日本萍蓬草那樣完全沉在水中的葉子),此時它們的莖也會長出有點長的鬚根,同時從地下莖(走莖)會往橫向長出,每天延伸,從每個節都長出鬚根,也長出葉子,葉片開始伸出水面之上。
 
……

蓮(ハス,Hasu)又稱為ハチス(Hachisu)。ハス是由ハチス縮短而成,但是ハチス之名其實源自蓮蓬的形狀像之前提過的蜂窩(Hachisu或Hachi-no-su)。雖然「蓮」字原本是指這種植物的花床(花托),現在則通常用來稱呼整株植物。芙蓉也是蓮的別名之一,但是現在日本人所稱的芙蓉原本名叫木芙蓉,是錦葵科的一種灌木,花朵大而美麗,就像蓮花那樣,所以就把這種植物稱為木芙蓉。為了避免混淆,就把蓮又稱為水芙蓉或草芙蓉,以作為區分。
 
雖然日本自古就有種植蓮,但當然原本是從他國引進的。鄰國中國也是從前就有栽培,不過蓮的原產地是天竺,也就是英國領地印度,中國最早應該也是從印度進口的吧。另外,蓮在波斯(現在的伊朗)、馬來群島以及澳洲也有分布。
 
先前談過,中國的蓮藕的節間是短又粗,不過就如大家所知,我們自古栽培的蓮藕節間延伸得很長。我認為我國的蓮藕原本應該和中國產的一樣,有著密集的節間,但是經過長久的時間,由於泥和水等的狀態,讓其原形逐漸改變,終於成為今日這樣的瘦長形狀。不過這個想法究竟是正確的還是空想,就得在這裡稍微探究一下才行。
 
一開始學者認為蓮是睡蓮屬(Nymphaea屬),於是那時的學名為Nymphaea nelumbo L.,但是後來知道並不是屬於這個屬,就又另外設了蓮屬。也因此現在蓮的學名為Nelumbo nucifera Gaertn.,又名Nelumbium speciosum Willd.。此外還有Nelumbo indica Poir.及Nelumbo javanica Poir.的異名。Nelumbo是印度和錫蘭島稱呼蓮的方言名字,被用來當成屬名。在北美有會開黃花的美洲黃蓮,和亞洲這邊的蓮不同,花色是黃色,所以要是當成園藝品進口到我們日本,應該會廣獲讚賞吧。美洲黃蓮的學名為Nelumbo lutea Pers.。
 
對於蓮,得要細說的事項還有非常多,就留待他日再談了。但是其中我最想要啟蒙世人的,是許多人沒搞清楚蓮的花葉真相,又把它的根全都誤以為是蓮根(蓮藕),不對,應該說他們完全不觀察,而只是空想腦補。到了這種情況,即使是滿腹經綸的學者老師,在知道事實這件事上還大多不如挖掘蓮的文盲呢。
 
〔補記〕以上所敘的事實是於三十三年前的明治四十二年(一九○九年)公諸於世。就像這樣,詳細了解蓮的各種知識的人,在當時的世間並不存在。也有許多知識是在這篇文章才首次釐清。打破蓮是從其多肉的蓮根長出來開花的這種謬誤,加以糾正,就是其中的一例。
 
(一九四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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